预定论:家庭教会及中国社会(上)

20世纪四、五十年代,赵中辉牧师在漂泊不定的流亡生涯中翻译出版了伯特纳博士(Dr.Boettner)的《基督教预定论》(The Reformed Doctrine of Predestination),该书可谓是预定论的当代最权威阐述论著。但这本书真正对大陆家庭教会产生影响,要到20世纪末。在当时,据说是温州家庭教会首先从国外获得此书,并数以千万计的进行翻印。2005年初,本人受洗不久到温州参观,就首次获得翻印的该书。 长期以来,中国家庭教会是阿米年神学占主流,人不是全然败坏的、人在救恩上有份、人可以抗拒救恩、救恩不稳固等等成为家庭教会尤其是农村家庭教会的主流神学。但是,随著城市教会的兴起,随著唐崇荣牧师讲道在家庭教会的普及,随著赵中辉牧师改革宗翻译社翻译之书在家庭教会的流传,随著赵天恩牧师「三化异像」的传播、加上雷默(王志勇牧师)、王约翰等牧者的辛苦服侍,坚守预定论的家庭教会越来越多。根据本人自2005年以来的传道生涯,温州教会、徐州教会、北京教会的大部分家庭教会,都是坚守预定论而反对阿米年神学的。尤其是近年来归正教会在中国大地上一间间地拔地而起,预定论在家庭教会中的影响愈来愈让人欣喜。 预定论,这个有关神的拣选与救恩的神学理论,到底对家庭教会和中国教会有何重要意义呢? 在著名宗教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的旷世经典《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中写有这样一段话:「在十六、十七世纪最发达的国家中,如尼德兰、英国和法国,正是加尔文主义这一信仰引起了这两个世纪中重大的政治斗争和文化斗争」。而加尔文主义这一信仰指的就是预定论。(注:见马克斯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网络电子版) 为什么加尔文主义引起了重大的政治斗争和文化斗争呢?我们知道,加尔文主义的核心是其预定论,而预定论由于其彻底性和极致性,在神学上对异教、异端起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而神学上的颠覆性,必然影响到人们的世界观、人性观,进而影响到人们的政治观、经济观和社会观。 人的得救完全在于创世之先神在耶稣基督里的拣选与预定,与人的一切毫无关系。预定论在神的拣选问题上斩钉截铁的果断回答,将上帝的主权发挥到应有的极致,将人的败坏与无能也发挥到极致,更将以人为本的一切宗教、哲学和文化全面地摧垮了。它无疑构成了基督教与异教的最根本区别,基督教从犹太教中脱离出来、基督教又从天主教中脱离出来,预定论起到了最为关键的作用。在使徒保罗时期,是它最彻底地使基督教从一个犹太人的新信仰转化为普世众人的信仰;宗教改革时期,是预定论彻底摧毁了天主教的霸权,使基督教从天主教中脱离出来;在当今中国,预定论是对付儒、道、释和马克思主义等人本异教的最有力武器。而预定论的社会意义,突出表现在它对现代市场经济观念和民主政治观念所奠定的神学根基上。 预定论与人的得救拣选有关,拣选就是从所有的人中,挑选出一部分来。无论在理论和实际处境上,圣经告诉我们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得救,只有一部分的人得著拯救,而这些人之所以得救,并不在于他们有任何特殊的条件,而完全是神在创世之先所预定和拣选的。正如圣经以弗所书1:4:就如神从创立世界以前,在基督里拣选了我们,使我们在他面前成为圣洁、无有瑕疵。 在圣经中,保罗相当重视「预定」的教义,在他的书信中多次强调预定拣选的重要性,并帮助信徒看见救赎恩典的伟大和信仰的真谛。(参罗8:28-30 和9:10-29弗1:3-14;林前1:20-31;帖前2:13-14;提后1:9-10)。在神学家中,奥古斯丁和加尔文是预定论的坚定倡导者。奥古斯丁曾说:「对亚当这一块被称为’预定不得救之人’的泥团而言,刑罚是唯一的结果。但在同一块泥团中,也作成一些预定要得荣耀的器皿。因窑匠有权从同一团泥中制作出不同的东西来(罗9:21)……拿一块作成贵重的器皿,拿另外一块作成卑贱的器皿。但是你或许会问,为什么他将我作成贵重的器皿,却将其他人作成卑贱的器皿呢?我应当如何回答呢?使徒(保罗)曾说:『你是谁,竟敢向神强嘴呢?』(罗9:20)……这便是圣徒的预定:神的恩典预先知道、预先准备有谁会被释放,这样的人一定会被释放。其他的人则在神公义的审判之下,别无他路,必定是『预定不得救之人』,正如推罗和西顿之人的下场?若他们见到基督奇妙的神迹,必定会相信。然而,因为神没有将信心赐给他们,他们就无从相信」。(注:见《基督教神学原典菁华》Alister McGrath编 杨长慧译 校园书房出版社1998年11月初版) 加尔文在《基督教要义》一书中写道:「我们唯有认识到神在永恒中的拣选时,才有可能相信我们的得救乃源自神白白的恩典。神并非不分青红皂白地拣选所有的人有救恩的盼望,而是给某些人这个盼望,却拒绝其他的人。由此可以看到神的恩典……神的预定,乃拣选某些人有得生命的盼望,宣判其他的人得永死,这个教义是所有敬虔的人都不否认的」。(注:见约翰加尔文《基督教要义》网络电子版) 加尔文的后继者,在与阿米年主义的争论中更将加尔文的预定论用五要义来阐释。从那以后,只要一提到预定论,必直接联系到这5点。这5点是: 1,罪人全面的堕落(the total depravity of the sinners)﹔ 2,上帝无条件的拣选(the unconditional election of the Father)﹔ 3,基督限定的代赎(the limited atonement of Christ) ﹔ 4,圣灵不可抗拒的施恩(irresistible grace of Holy Spirit) ﹔ 5,圣徒恒忍蒙保守(the perseverance of saints)。 这5点从罪人到圣徒、从败坏到拣选、到蒙保守,逻辑严密、阐释完美,的确是预定论最圆满的阐述。这5点在圣经上都有经文根据,在著名的1647年英国清教徒《威斯特敏斯特信条》中也有相印证的条文。 人们很难相信,以上简要阐释的预定论,竟然在教会历史上掀起过巨大的波澜、成为教会革命、教义归正的动力和根源。预定论的神学意义,首先表现在使徒保罗时期成功地解决了外邦人信主的争议;而在宗教改革时期,使异端化、人本化的天主教归正到纯正的神学根基上,而对于当前中国的神学状况,预定论将成为摧毁辖制国人的各种意识形态的最有力武器。 保罗对预定论最经典的阐述,是在罗马书8:28-30 和9:10-29。为何在这里提出了预定论呢?通过对保罗当时处境的考察,和对这两章经文及后面的10、11章所要谈论重点的考察,我们知道,此处的预定论是要解决外邦人得救以及基督教从犹太教的支派成为普世宗教的问题。在保罗时代,基督教刚刚从犹太教中分离出来,不仅犹太人信,而且外邦人也信。在这转化之际,教会群体的最大部分构成,仍然是犹太人。他们大部分仍然认为基督教只不过是真正的犹太教、而且只有犹太人才配神的恩典、才配信耶稣基督,因为以色列人乃是上帝所命定的选民。而外邦人,由于他们不在神的应许之中、不遵守上帝的律法,故而他们不配成为上帝的选民、耶稣基督的门徒。 面对这一情形,保罗一方面安慰犹太人,上帝对犹太人的应许没有废弃,另一方面提醒犹太人到底谁能被拣选和预定完全在上帝的主权,所以不少犹太人失落救恩、而外邦人被拣选完全正常。保罗首先从因信称义、律法与恩典的角度告诉信徒们人的得救不在乎遵行律法,而在乎神的恩典;不在乎人的行为,而在乎因信称义的信心,这是对大多数律法主义的犹太人的否定;其次,保罗提出了为什么神也拣选外邦人,在于神是自有永有、自行其事、拥有绝对主权的上帝,他想拣选谁、就拣选谁;他想怜悯谁、就怜悯谁。神拣选人是无条件的,不能因为他的行为好或者他的种族优越就拣选,神拣选人的唯一根据和理由就是神自己,神是拣选的最终极原因和条件,而如果他的拣选还有第二因或外在于他的条件,那神就不是神了。 神想拣选外邦人,那我们也是无话可说的;他想恩待外邦人,也是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一切在上帝创世之前的预定和拣选当中,而不在于人的行为、意念和种族特征。所以,外邦人归主,完全在神的应许之中;外邦基督徒,也正是神所预定和拣选的;而我们的信仰也不再是犹太教的一支,而是一个普天下人都该信仰的信仰。 相比保罗在《罗马书》起首提出的「因信称义」论,预定论在神学上更加彻底地为外邦人信主作出了辩护。这一辩护也最终使基督教从犹太教中脱离出来,从当时世人以为的犹太教的一个小支派一跃成为最兴旺的普世宗教。 宗教改革运动是从救恩论的归正开始的,加尔文的预定论实际上接续了马丁路德从「因信称义」开始的工作,并将「神的主权」「神的预定」在救恩论中极致化。从神学意义上来看,预定论在宗教改革运动中起到了对运动的彻底化、体系化、极致化的总结作用,彻底摧毁了天主教的人本主义和巫术偶像倾向,使各种以人为本、神人合作的思想黯然失色,也使基督教最彻底地从天主教中分离出来。 历史有惊人的巧合,在《罗马书》当时的处境,保罗解决外邦人信主的问题,一是从因信称义出发反对律法主义,二是从预定论出发反对人本的有条件拣选论;而现在,马丁路德和加尔文同样面对天主教的律法主义和人本主义,他们所采取的神学论战,也极其类似于《罗马书》中保罗的方法。马丁路德虽然极认同预定论,但他最出色的是用「因信称义「来反对律法主义,而加尔文则是用预定论来反对律法主义的根源—人本主义,这样就从根本上摧毁了天主教霸权。 加尔文的救恩论是彻底的神恩独作说,这种彻底化使人的全然败坏的观念深入人心,依靠人的理性、道德、意志等一切的一切于救恩都毫无用处;而个人的条件对于是否被拣选也毫无关系,得救的唯一根源在上帝自行其是的主权之中。由于最极致化的强调了人的败坏和无能,也就最极致化的强调了神的主权和恩典;由于最极致化的限制了人的狂妄,也就最极致化的强调了神的荣耀和权能。神对人的拣选完全凭创世之前在耶稣基督里的预定,在人毫无条件。他的救恩临到人,人就无法抗拒;他的救恩不能临到人,人也无话可说,因为这是神的主权。而且神的主权更表现在对得救之人的保守上,人的行为是不能改变上帝的救赎的,所以一旦被上帝所拣选,人的一切也改变不了得救和被拣选的事实,循环救恩毫无可能。可见,预定论摧毁了天主教企图通过人的善行、功德、理性、自由意志、圣礼、教权甚至圣物、赎罪券来得救的可能性,全面地给予天主教以否定。加尔文预定论,也由于它的彻底性,故而在神学上使基督教彻底地与一切人本主义、理性主义、异端异教区别开来。 没有预定论,宗教改革就不会彻底,基督教就不会真正厘清与天主教的关系(路德之后的路德宗与人本主义有了太多的联结、路德本人的预定论也根本没有体系化、彻底化);而加尔文及其后来者伯撒、苏格兰与英格兰的清教徒们对预定论的系统化,使基督教彻底地从天主教中脱离出来,并成为信仰纯正、教义严谨、体系庞大的普世宗教,成为真正区别于任何异教的纯正信仰。这一切工作,宛如保罗通过预定论,使基督教真正从犹太教脱离出来一样,具有非常重大的神学意义。 历史事实也表明这一点,由马丁路德发端的宗教改革,在加尔文主义下体系化、成熟化,以预定论为核心的加尔文主义影响了瑞士、荷兰、英格兰、苏格兰、北美的基督徒,他们大都成为坚守预定论的清教徒,教义纯正、信仰虔诚的基督新教真正在全世界崛起了。 德国大哲马克斯韦伯在评价预定论时指出:「总之,通过教会、圣事而获得拯救的任何可能性都被完全排除(而这种排除在路德派中并没有达到其最终的结论),这一点构成了与天主教的绝对决定性的区别。宗教发展中的这种伟大历史过程——把魔力( magic)从世界中排除出去,在这里达到了它的逻辑结局;这个过程从古希伯来预言家们开始,而后与希腊人的科学思想相融合,把所有以魔法的手段来追求拯救的做法,都当作迷信和罪恶加以摈弃。真正的清教徒甚至在坟墓前也拒绝举行宗教仪式,埋葬至亲好友时也免去挽歌及其它仪式,以便杜绝迷信、杜绝靠魔法的力量或行圣事的力量来赢得拯救这种想法」。(注:见韦伯著作《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网络电子版) 这段精辟精彩的评论揭示了预定论是所有巫术、迷信的终结者,是人本主义、偶像崇拜的掘墓人。在韦伯的眼里,中国的传统宗教其本质是人本主义的,它们的巫术性质非常浓厚,而正是这种巫术性质,没有使中国的宗教走向理性化、现代化。而对于适应和促进了现代化的基督教来说,正是预定论,破除了西方世界宗教的人本主义和巫术性质,促成了基督教的「理性化」「现代化」。无疑,如果在近代没有西方文化尤其是基督教在中国的传播,中国秉持自有的传统宗教,绝对不能步入现代化进程;另一方面,传统宗教及马克思主义仍然在影响著中国人的心灵世界,所以如何根除它们的劣根,使福音的广传有最适合的思想土壤,是每一个为神大发热心的人所要考虑的问题。而在基督化中国的过程中,预定论无疑是最为有力的武器,它是人本主义的掘墓人、信仰专制、偶像崇拜的终结者。 影响当代中国人的思想无疑是儒道释三家和马克思主义。中国的传统宗教里面,好的东西不少,但究其本质,无非是人本主义和偶像崇拜;而马克思主义更是把人的崇拜、偶像崇拜发挥到了比中世纪天主教更加恶劣的地步,而时代给予我们的任务是,用预定论来剖析、摧毁这些辖制中国人思想的异教思想,使上帝的荣耀得到称赞、使人的心灵自由得到彰显。预定论五要义正好是对儒释道与马克思主义(简称辖制中国人异教)对症下药的: 1、预定论强调人的全然败坏,强调人在得救上的无能为力。它正好切中辖制中国人思想中毫无罪感、自我为主、自我成神的人本主义的狂妄。辖制中国人思想总是相信人毕竟还是有成圣、成佛、成仙和建立地上天国的内在潜质和可能性。所谓「人之初、性本善」「我即是佛、佛即是我」等等。 2、预定论强调神的无条件拣选,正好切中辖制中国人思想中因人的努力和区别而达到永恒的观念,如:道德成圣观念、行善成佛观念、修炼成道观念、阶级成分决定「选民」观念以及民间宗教中的巫术观念。 3、预定论强调基督限定的代赎,从而将上帝的主权强调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这对「人人皆可成尧舜」的中国式普救论是个颠覆,并以上帝的绝对主权把人通过巫术、功德、香火、思想灌输等都可以成神的观念全面扫除。 4、预定论认为救恩纯粹是上帝临到个人的、是人不可抗拒的救恩。这种观念又一次的将功利性、循环往复、靠巫术不断得道的救恩思想彻底摧毁。 5、预定论认为被上帝所拣选的信徒,不会轻易因他个人的原因而丧失救恩,只要是上帝命定拣选了的,就一定保守到底,不会因为人的原因而改变。这也是对人的骄傲、以人为本、人可以主宰神、人可以左右神的打击。 对人性的乐观和对人的全然败坏的忽略,使辖制中国人思想中的所谓神,都是人本之神,自己想当然的神,而不是基督教中那个创造万物与人类、拥有绝对主权的神。在儒家经典中提到:「朝闻道夕死足矣」、「敬鬼神,而远之」、「子不语怪力乱神」、「未知生,焉知死」。可见在孔子眼里,这个神只是一个不能也不愿认识的模糊概念而已,绝对不是「创始成终」、与人交流的耶和华上帝,到后期的儒者,干脆用社会伦理性的道、天、理等概念取代上帝。一个人本的、毫无超越性的伦理性上帝被儒家塑造起来,在这个上帝面前,中国人不仅难以有敬畏之心,反而萌生许多「我可取而代之」的狂妄念头。 在道家经典《道德经》中,最高主宰道成为不可知道的「神」,顶多也就是被造界的规律。「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成为「无状之状,无物之像」,是「视之而不见,名曰夷;听之而不闻,名曰希;搏之而不得,名曰征」。可见这个最高主宰对人类的启示是非常模糊的,根本不像基督教中的上帝不仅与人类面对面交流而且还道成肉身以人的形像向我们启示出来。可见,道家之终极存在,也只不过是用人的智慧自造之神。 众所周知,真正的佛法是无神论的,它是参透万物、通过人的神秘方法进入永恒的一种智慧,所谓「去无明、进涅盘」是它的终极目的。在佛教中,毫无那个创造一切、预定一切、审判一切的最高主宰,毫无神的主权和实存性。佛教大师龙树曾说:「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佛经有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不生也不灭,不常也不断,不一也不异,不来也不去」,在这些对世界终极本体的描述中,我们看到的也是与道教类似的对神的虚无化。这个世界本体的形像也缘于人的想像。 马克思主义更是把人创造神、神就是人发挥到极端,预定论是以神为本,上帝创造了人类、人类为上帝而存在;但马克思认为人创造了世界包括上帝,如果有上帝的话,上帝要为人服务。卡尔•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写道:「反宗教批判的根据是:人创造了宗教,而不是宗教创造了人。就是说,宗教是还没有获得自身或已经再度丧失自身的人的自我意识和自我感觉。」「对宗教批判最后归结为人是人的最高本质这样一个学说,从而也归结为这样的绝对命令:必须推翻那些使人成为被侮辱、被奴役、被遗弃和被蔑视的东西的一切关系。」人是人的本质,也就是人创造自己并赋予自己内在的规定性,这与《圣经》中所说的:「神说:『我们要照著我们的形像,按著我们的样式造人』 」(创世记1:26)完全背道而驰。对付这样狂妄的异端邪说,非得要把上帝主权强调到极致化的预定论不可。 辖制中国人思想殊途同归,都塑造了一个人本主义的「未识之神」。不仅如此,他们在人如何达到与这个「未识之神」的合一上,也坚持通过并没有「全然败坏」的人的方法来达成合一。儒家相信人凭自己完全可以成圣,因为人性本善,只不过被世俗玷污,只要通过人的修身养性、学识、静观等方法,就可以除去玷污,直接成圣。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初、性本善」,孟子更说:「人人皆可以为尧舜」,「人之趋善,如水之就下也」,孟子认为人有天生的「善端」,本此「善端」,便可成德、成圣。(注:见张灏《幽暗意识与民主传统》)可见儒家对人向善的判断跟基督教预定论确有天壤之别。预定论认为人全方位已经被罪玷污、在道德上全然败坏、在意志上无能为力,人靠自己的任何途径都是无法达成与至纯至善的上帝的合一的。 儒家的荀子在「性」论上主张性恶论,但在心论上主张圣王论,所谓:「途之人可以为禹」,在《荀子不苟篇》中道:「诚心守仁则形,形则神,神则能化矣;诚心行义则理,理则明,明则能变矣,变化代兴,谓之天德。」「天地生君子,君子理天地。君子者,天地之参也,万物之总也,民之父母也」。可见,君子通过「诚心守仁」等伦理方法,即可成为参天地万物的圣王也即神了。 这种人的自信或者人的狂妄在后期儒家中也表现出来,如理学大师朱熹提出了完整的「修齐治平」「内圣外王」之道,将人本主义的得救、永恒、天人合一之路系统化。心学大师王阳明认为:「心即理 ,心外无物」,将宇宙的本体最后归结为自己的人心或意识,这已经是极端化的人本主义了。而另一大师陆九渊认为的;「宇宙即是吾心,吾心就是宇宙」,「人须闲时大纲思量,宇宙之间如此广阔,吾立身其中,须大作一个人」「仰首攀南斗,翻身倚北辰,举头天外望,无我这般人!」将以人为中心和人的狂妄达到一个最极致的地步。 儒家和基督教预定论,一个是高扬人、一个是高扬神,这是两套完全不同的信仰系统,作为基督徒,必须意识到要用预定论这个有力的理论武器来改变儒家思想的人本倾向。 佛家的主流思想,也是高举人、确信人并非全然败坏而是有成佛的潜质,人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修行、顿悟、禅定、苦修、行善、咒语、法事等成为佛。 大乘佛教强调佛性和法身,与涅磐等同,二者是植根于个人内在的心性,也即人有内在成佛的潜能,透过「发」心,人可以发挥此潜能,体现佛性,证成佛身。.正如佛经上写道:「众生皆有佛性,我即是佛,佛即是我」,「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佛在我心,净心自悟,见性成佛」。禅宗六祖慧能用人本的儒家理念,使佛教中国化。让人在成佛、得永生的路上更加的轻松、迅速。如果说其他宗派是走路到天国的话,禅宗坐著直升飞机就可以到了。正如慧能所说的:「一念若悟,众生是佛。」「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段慧能的佛诗之所以为他赢得了禅宗史上的地位,是因为它把人的性善、人即是神、人通过自己可以成为神发挥到极致。 相对于儒家和佛教,道教在人如何得永生问题,也许更加接近韦伯所说的「巫术」,用人的各种炼丹、修炼、道场、咒语等「巫术」企图成为神仙而长生不老。 (本文未完,下部份将于下周一登出) 【曼德,本报专栏作家。基督徒作家、羊文化首倡者,基督教道学硕士,曾在大陆数百家教会、工商团契、企业演讲,经常于众多主内刊物发表文章。曾在大陆出版《天职》、《新职业观》,在香港出版演讲光盘《信仰与经济》,在美国出版《荣耀职场》。现为中国福音会副宣教士。(支持曼德事工可奉献至: China Ministries International,1605 E Elizabeth St., Pasadena CA91104 USA;支票擡头:CMI,并注明「奉献曼德文字及文化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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