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國內一名校大學生自殺,在死前問過很多教授「人生的意義是什麼?」的問題。被問及對此事如何看時,沈校長認為,學校除教導知識、技能外,要引導學生尋求人生意義。他說:「我感覺今天的大學,其實不單是大學,小學中學一直到大學,除了教育下一代應有專業知識、賺錢技能以外,關於價值觀、人生意義應多一點討論,多一點啟發,不然我們可能會培養一些很有能力賺錢但沒有人生目標的人,這是非常可惜的。」
沈祖堯談到《聖經》傳道書作者所羅門王擁有世界上所有的東西。但他還是感覺人生無常,人生就好像一片雲一樣,過去就過去了。《傳道書》給他最大的一個感觸是:「我們是不能永遠存在的,不論我們擁有多少智慧、多少能力、多少錢財都不能,因為人一定會老而且會死。」
「既然我們不能永遠擁有一些東西,為什麼我要存在呢?」沈祖堯校長說,人活著除了自己學會享受生活外,還需要考慮自己能為別人作什麼。
當面臨上帝「你做過一些對這個世界有意義的事嗎?的提問,他覺得作為醫生和校長,有意義的回答是:「這個同學我教過,現在他的人生改變了,這個病人我治過,雖然到後來他也死了,但在他的人生當中留下了一些美好的回憶,在他的家人旁我留下一個美好的見證。要是我抱著這樣的態度過我的一生,我可以回答上帝的問題。」
被問及,如何做到給人的感覺很親切,可以對學生袒露自己內心真實的感情時,沈祖堯校長談到了自己的經歷。
沈祖堯說:「我是學醫的,當了三十年醫生以後再做校長。其實醫學是人文和科學混合的。就說有一個病人在我面前,他有糖尿病,有心髒,有癌症。我可以用我的知識、技術、開刀的能力給他治病,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問題,還需要讓他感受到他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病人,不是一個器官,而是一個人。」
沈祖堯認為,做校長的目的應當是以人為本的,「我想在學校裡我推動的不單是學校的排名怎樣,不單是我們要在大學裡建多少實驗室,多少大樓......還要給學生人生的方向,讓我們的經驗可以分享給他,讓他們也知道人生最重要的要有一個人文精神,我跟學生交往時不是高高在上的一種態度,而我是一個過來人,是他的大哥哥、甚至是他的父親,可以把我人生的經驗和他們分享。但是若反過來,一天到晚都端著架子說:『我是教授,我是老師,你是我的學生,我講話你要聽』,這樣就不太容易把我們的人生經驗和他們分享。」
從醫生和病人的關系中,沈祖堯校長明白了福音的大能。2003年在香港,在中國、在台灣地區都有沙士。對醫生來說,是百年一遇的經歷。從來沒有試過有這麼大的傳染病爆發,醫院裡被傳染的大部分是醫生跟護士,這些年輕人可能還在想他們的事業怎麼發展,但一下子就病了,而且很快面臨死亡。
沈祖堯說:「(他們的)家人都在外面哭,我也不知道怎樣去安慰他們。那時我最大的感受就是:生命是無常的。儘管我們已經有很多的科學和醫學知識,但一下就可以沒有了。那時我覺得作為一個醫生,除了要治好病人的病,還要感受到他的心理問題和家庭的問題。」
那時沈祖堯每天早上需要看一遍在醫院裡所有的SARS病人,然後做報告。他回憶說:「在給病人檢查時,他們都帶著口罩,而且他知道要是他不小心咳嗽,肺沫噴出來就把我感染了。所以醫生和護士說,教授你不要看我的前面就在後面看看就好了,或你根本就不要碰我了。但我感覺不對,我就走過去拉拉他的手,不要緊,我就是給你做一個檢查,我會保護自己的。然後他們的眼神就告訴我,他們非常的感動。
因為他們感覺,他好像是不乾淨的一個人。我沒有因為他的不干淨而避開他,而給他一樣的待遇,那時我開始明白,在聖經裡耶穌看一個麻瘋病人,他走過去跟他說,摸摸他的手說:你現在乾淨了,把你的身體給別人看。其實他不用碰他也可以把他的病治好,但他碰他一下,拉拉他的手然後說:你乾淨了。就是說我沒有嫌棄你身體的病。這個人不但他的麻瘋治好了,他心裡的病也治好了。這種經歷對我作為一個醫生來講是非常獨特的,我也希望把這種經驗教給我的學生。
我年輕時看病,醫院裡太多病人,我們根本就記不起來這是李先生,那是王小姐。我們都說這個是一個肺病的人,這個是一個中風的病人,我們的希望就是馬上盡快把她送出去,因為我們的床位很緊張。這種想法並不好。
美國一位很有名的醫生,名叫威廉奧斯勒。他說:一個好的醫生治好這個病,一個最好的醫生治的是這個生病的人,關注人本身,而不單單是這個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