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基督教救助協會記者到災區採訪的真實報道

愛,能超越地域、種族與信仰的鴻溝

[南亞賑災消息] 2004年12月26日歲末,南亞地區發生百年罕見的大災難,九級地震加上大海嘯,重創印尼、印度、斯里蘭卡等11國。2005年1月3日,救助協會與嘉義基督教醫院合組第一支醫療團前往這次傷亡人數最重的印尼災區。 以下是中華基督教救助協會採訪記者到災區採訪的真實報道: 看見慘況,就很想出點力 記得災難一發生時,我就告訴主管,只要有需要,我願隨時前往災區參與救助與採訪,沒想到上帝很快就聽了我的禱告。醫療團此行任務是到印尼災區收容中心義診,我則隨行採訪,把所見所聞寫下,向世人見證這場百年大災。 救協派遣同工往海外救災,是第一次(本會救助部主任曹聖和已早我們幾天先赴印尼)。我心情複雜,期待能接觸第一線災民,在採訪之餘,也能與他們有實際的互動與關懷。但出發前有熟悉印尼的教會朋友告訴我,棉蘭災民湧進,災後飲水、食物可能都不潔淨,讓我忐忑不安。但隨後心想:「既是神的一路引導,相信祂必保護成全,」於是信心滿滿地出發。 我們的醫療團隊是一個很美的組合,共有三位醫師(急診、婦產科、小兒科)、四位護理師和一位藥師。他們共同的反應是,一聽到救協與嘉基徵召遠赴印尼的「醫療勇土」,就馬上報名,預備為他人、也為自己的人生,打一場美好的仗! 護理師的年齡介乎27~37歲間,這些年輕的護理師遠赴印尼的動機是什麼?今年27歲、最年輕的蘇雅萍說,一看見印尼的慘況,就很想出一點力,縱使她爸爸很擔心。藥師李佳慧也一心想幫助災民,她有兩個小孩,小的只有一歲半,在得到她先生的首肯與支持下,才順利成行! 醫療團隊在1月3日清晨,帶著21大箱、共600多公斤的藥品在中正機場集合。救協秘書長夏忠堅牧師夫婦,親往送機與祝福。我們搭華航經檳城轉往棉蘭,由當地最大基督教派衛理公會的徐國雄弟兄與林益華牧師接待我們,並在救災指揮中心了解災情與任務,預備往後幾天的醫療服務。 美倫看診,男女老少聞風湧入 印尼災情最嚴重的大亞齊(亞齊省的首府),因已有多批醫療團隊進駐;為免資源重覆,指揮中心建議我們在亞齊省南邊200多公里的美倫找合適點服務。從棉蘭飛往美倫,只需40分鐘,當區有594人死亡,房舍損毀約5000棟,災民25000人,83所學校毀損。當地政府共設立了21處災民收容中心,但僅將災民集中,許多中心連遮風避雨都有困難。 原先我們在1月4月就要飛往美倫,但在機場等候快三小時,才知美倫機場因飛機撞到一頭牛,致航班癱瘓,飛往美倫班機停飛。我們延至5日才順利到達美倫,由當地軍隊開車前導,在各收容中心進行一番探勘後,決定在一個容納1000名災民的Bateiliek中心義診。據當地軍警告訴我們,我們是災後第一支前來救援的外來團隊! 醫療團一行住在美倫衛理公會以便以謝教會,受到林益華牧師與教會弟兄姊妹的熱誠接待。5 日早上,醫療團「正式掛牌」,收容中心的男女老少聞訊立刻湧入,包圍了所有的醫師護土。幸好部份醫護人員在台灣921大地震時有過義診的經驗,所以並沒有被嚇得「花容失色」,反倒有條不紊地為災民看診。只是看病的人太多,秩序很差,肯定會影響醫護人員看診的效率與心情。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再到中心看診時,奇蹟出現!帳蓬搭起來了,有桌椅分出動線,還有「外科」、「婦產科」、「小兒科」、「領藥處」、兩個「隔離室」,甚至有三、四名荷槍實彈的軍人維持秩序,真是設想周到。原來昨晚林牧師已發現問題所在,立刻連夜請軍人搭帳蓬、放桌椅,效率真是高! 輪到你了,趕快來看病吧! 來看病的人依然踴躍,多為海嘯沖撞時導致的後遺症,包括外傷、刮傷、呼吸道疾病、驚恐、失眠、拉肚子等。醫療站除了台灣來的醫護人員,還有三名印尼籍護土協助掛號,二、三名軍人不時在帳蓬裏遊走,維持秩序,有時幫忙大聲喊著病人的名字,「輪到你了,趕快來看病吧!」病人約三分一是成人,其餘是小孩。 病人雖守秩序,但「生意」實在太好,醫生忙得不亦樂乎。回頭看看藥師和護理師,也是滿頭大汗,滿桌子繙﹞F一包包的藥。幸好有以便以謝教會的兄姊幫忙翻譯,才使得診治過程忙而不亂。中午吃飯,護理師與藥師都因太忙,只吃了些餅乾,就再埋頭苦幹。 看著這幅畫面:一大群回教災民在看病,活潑好奇的孩童到處亂竄,穿著迷彩裝、拿著槍的軍人維持秩序,蒙頭的女護土、台灣的醫護人員正為「印尼人」看診……,看起來似乎很「不協調」,但想起它的意義來,卻頗令人感動! 雖然信仰、種族、長相不同--但因著「愛」,讓台灣醫療隊遠從千里而來義診。「愛」,果真能超越地域、種族與信仰的鴻溝! 不累不累,能幫上忙就很感恩! 第二天早上,約九時到營地看診。林牧師原跟醫師們說好下午4時結束,但到接近「下班」時,看病人潮仍未散去。醫師護土們「同時」心軟,結束時間一拖再拖,結果到五點才鳴金收兵。我則從早到晚到處獵取精采鏡頭,找一個華人幫忙翻譯,訪問災民的受災感觸與醫治感想。 大夥忙了一整天,帶著疲累踏上歸程,坐一小時車回到以便以謝教會。吃過晚屨寣A被告知:馬上有一大群人要到教會來看病!啊,原來是口耳相傳,附近基督徒與回教徒都湧進教會來看病了。醫護人員不喊累,馬上加班看診,盡己所能滿足各個病人的需求,等到所有病人都拿藥散去,已是晚上10點了。 過去幾天,嘉基院牧部的淑貞總會帶我們分享、晚禱。但那晚她看大夥累壞了,暫停一天。我問唯一懂印尼語的傅玉麒醫師累嗎?他連忙說,不累不累,能幫上忙就很感恩。傅玉麒醫師是台中大里仁愛醫院的婦產科醫師,也是來台多年的印尼華僑。南亞災禍甫發生,他就立刻致電救協,表達加入醫療團的意願,希望能為久別的家鄉盡點力。 心靈安慰,與醫治身體一樣重要 第三天,我們又有「新點子」,護理師淑貞建議我變魔術給孩童看,以區隔病人和來湊熱鬧的孩子們。我是「有備而來」,把從宇宙光劉成老師學來的福音魔術變得頭頭是道,大夥看得目瞪口呆。很意外地,圍過來的不只是小孩,還有為數不少的成人,大人小孩把我們團團圍住,有六、七十位之多。 我找了一位教會的小弟兄翻譯,表演完後,就鼓勵小朋友們出來,表演魔術或唱歌。結果平時活潑亂動的孩童,此時竟都羞澀得很。我用巧克力當獎品,好不容易才有成人和小孩上台表演,他們純真的歌聲動作,把大夥都笑翻了。 淑貞徵詢了牧師的意見,把詩歌內容稍為改編一下,在這幾乎全是回教徒的營地,冒險唱起「我要唱耶和華的大慈愛」、「雲上太陽」等詩歌。大夥雖然聽不懂我們唱什麼,但卻跟著我們拍手,笑著回應。這些災民也是上帝所愛的子民,帶給他們心靈安慰,與醫治他們身體一樣重要! 除了教唱,淑貞還為災民講解「衛生教育」,包括如何正確洗手等常識。Bateliek收容中心,最大的危機就是「飲水」,1000名災民洗衣、沐浴、戲水、廁物排放,都用同一條小河流,很容易群居傳染。幸好當天法國紅十字會進駐,並建立淨水系統,盼望此舉能帶給災民乾淨的水源。 「Very good,I love you!」 我每拍一張照片,十數個小朋友就自動圍上來,每個人都主動要當模特兒,要我幫他們拍照。為了感謝這些世上最熱情、最上相的「模特兒」,我將拍照後的成果給他們看,通常他們都是笑成一團。 跟災民熟絡後,我試著登堂入室,進到他們居住的大帳蓬,拍些生活起居照。意外的是,他們不單邀請我進入他們的「家」,還要我與他們合照。有一次給一家人看合照後,其中有位中年婦女竟對著我大喊:「Very good,I love you!」 印尼並沒有醫療福利,窮人沒錢付費,根本無法看病。在印尼當護士,月薪約新台幣3000元,已是印尼人的不錯薪資,但生一場不大不小的病,光是住院費,就得花同樣費用,窮人根本付不出這筆錢。 嘉基醫療團隊提供的義診,對美倫的災民彌足珍貴,每一位看診拿藥的病人,臉上都泛著滿足的笑容,總計醫療團四天看診約600人次。最後一天臨走時,中心大人小孩全出來相送,不捨、揮手、合影。他們知道我們愛他們,而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樂觀、熱誠、真摯,也同樣地溫暖了我們的心! 這真是一次「豐富之旅」。在美倫,我們共同打了美好的一仗!在此,要特別感謝所有協助我們的印尼教會同工、軍警,也要每位竭盡心力的醫護人員獻出感恩。但願上帝的憐憫、賜福臨到印尼這個多災的國度,以及居住其上的每位子民。 後記: 救協與嘉基第一批醫療團於已於一月10日回台。第二批由台東基督教醫院組成的五人醫療團隨即於12日前往接力,在同一收容中心義診。據醫療團傳回來的消息,目前該中心人數已擴增到1500人,大多是糖尿病、皮膚病、呼吸道、高血壓及憂慮症等慢性病。醫護人員平均每天看診170人次,從早到晚,不得休息,但感覺非常有意義。他們將於19日回台。